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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要不是毛主席,没人能替我父亲平反”------军医高凤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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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5-1-29 21:56:45 |只看该作者 |倒序浏览
本帖最后由 峮树 于 2015-1-29 21:58 编辑

编者按 1939年6月24日,新四军第四支队司令员高敬亭,这位蒋介石花10万大洋买其人头却不得的一代名将,却被新四军领导人向蒋介石呈请而“枪刑照准”,年仅32岁。36年后,高敬亭的遗腹女高凤英冒着巨大风险上书毛泽东,请求中共中央澄清其父被杀原因,并作出结论。正在病中的毛泽东亲自指示有关部门重新审查高敬亭一案。1977年4月27日,沉冤38年的高敬亭案得以昭雪。2013年冬,乍冷还暖,高凤英女士在家中接受了本刊编辑王金梅的采访,讲述她为父亲平反的坎坷经历。
中国“我母亲要不是坚强,早死过了”
  王金梅:1939年您父亲高敬亭被错杀时,您多大了?
  高凤英:当时我还在我母亲肚子里,我父亲1939年6月被杀,我是这年8月出生的。我还有个姐姐,当时才刚刚一岁。
  王金梅:您母亲史玉清也是一位老红军,曾经的“金刚台英雄八姐妹”之一,您父亲被错杀后,她也受到牵连了吧?
  高凤英:我母亲15岁就参加革命,1931年入党。之前因为家里穷没读过书,后来有点文化都是自学的。她人很坚强,又机灵能干。当年金刚台8个女兵,最后有的给国民党捉去了,或卖掉或给人做了小老婆。我母亲却从没被捉到,因为她每到一个地方首先就熟悉环境、查看地形,猜想如果敌人上来的话,她要从哪里跑。听她讲,我父亲被关押不久,她就被软禁起来了。父亲被错杀后,她受到牵连被开除党籍,成为“反革命家属”,遭到无尽的歧视和打击,甚至连平时的战友、朋友都不能与她有任何接触。我母亲自尊心很强,参加革命后各项工作从来不落在别人后面,却一夜之间成为打击的对象,精神压力可想而知。我母亲要不是坚强,早死过了。她说,当时她也想过不如投河死了算了。但一想到我年幼的姐姐和肚子里的我,就于心不忍,而且也不甘心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。后来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,她决心不管受到多大打击也要活下去,把两个孩子带大。
  王金梅:在这种情况下,您母亲能坚持下来真的很不容易。你出世后,跟着母亲也吃了不少苦吧?
  高凤英:我出世后就和母亲随部队行军。当时部队给有孩子的人都安排挑夫,但我们那个挑夫身体有病,我妈把粮食都省给他吃,他还是把我掉到稻田里去了。我那时好小,都不知道哭。我母亲说一次行军途中,因为挑夫没劲,走得慢,我们掉队了。结果人家都到部队吃过饭了,我们还没到。后来部队负责人讲怎么到现在她们母女还没到,就派人来找。这才发现原来挑夫正带着我们往敌人方向走,幸亏找得及时,否则我们可能就被敌人发现,杀掉了。
  王金梅:当时部队战友对你们怎么样?
  高凤英:我母亲讲,其实那时大多数人心里对我们还是同情的。她生我的时候缺衣少食,我父亲又刚被错杀不久,但就这样她还收到好多好心人送的吃的、穿的,都不知道是谁给的,全是悄悄放在窗台上,不敢直接给我母亲。因为迫于当时的形势,大家表面上都不敢和我们多接触。我母亲说我刚会走路的时候,有一次她去打饭,旁边很多人在政治学习,她因为是“反革命家属”,政治学习不让参加。她就把我放在那里,结果她打饭回来的时候,发现我趴在泥地里,满脸、满鼻子、满嘴都是泥巴,要是她迟来几分钟我可能就被憋死了。那些人都在旁边学习,却没有一个敢过来拉。那天晚上我母亲饭都没吃,抱着我哭了一夜。
  王金梅:后来您母亲因行军环境所困,不得不先后将你姐和你寄养在当地老百姓家了?
  高凤英:是的。我姐先被放在了一个老百姓家。其实开始我母亲是准备把我放在这家的,后来知道他家本来小孩就多,又穷,怕我在他家受苦,就要把我领出来。但他家死活不让我走,因为那时如果一个部队孩子放到老百姓家,只要部队给战士发什么,就给这老百姓家也发什么,像粮食、毛巾、衣服都有,他家穷所以不愿放我。我母亲因为我小,便把我带出来,把我姐姐放在他家了,我就跟着母亲随部队走。后来,我母亲把我寄养在了另一户老百姓家。
  王金梅:当时把你寄养在哪里?
  高凤英:苏北盱眙县一个古城。当时,我妈通过地下党找到这户条件算不错的人家,他家没有孩子,就夫妻两人和一个老父亲,在农村来说因为人少,条件还好。后来闹荒年,村里榆树叶、榆树皮都被人吃光了,我在他们家没吃这个,因为他们有存的粮食种可以吃。不过那时农村孩子还是很苦啊,我在他家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干活,家里人吃的菜、猪吃的菜都是我一个人挑。所以我很能体会农村人的不易。后来农村病人来医院找我看病,我都尽心尽力,病人家属请吃饭,我也绝对不去。你想100斤稻子才七八十块钱,请我吃一顿饭花四五百块钱,要卖多少稻子?送红包我也不收。我一生当医生,很坦荡。一没出过医疗事故,二没收过红包。
  王金梅:您在他家待了几年?期间您知道自己的身世吗?
  高凤英:大概有7年。我养父母人非常好,也没有隐瞒我的身世,我从小就知道自己是红军寄养在百姓家的孩子。他们一家待我就像亲生女儿一样。记得有一次,因为地主告发,说我养父母家藏了共产党,还有枪和子弹,就把我养父抓了起来。但养父为了保护我硬是不说,差点被枪毙掉。最后还是我养母花了20多担粮食才把他担保出来。
  王金梅:在他家的这7年间,您母亲来找过您吗?
  高凤英:没有,她后来随部队一路行军到山东、东北,敌人就紧跟在后面打,那样危险怎么可能来找我!
  “我入党、当兵都没受到影响”
  王金梅:您是哪一年回到母亲身边的?
  高凤英:1949年3月我母亲从东北一路南下到合肥后,被安排在皖北行署工作。新中国成立后,我母亲派警卫员先后3次到我养父母家接我,我都不愿意。因为我和养父母感情很好,舍不得他们。最后还是他们亲自把我送回合肥的。为了感谢养父母对我的恩情,我回合肥后我母亲每年都寄钱给他们,也经常接他们到合肥来小住。
  王金梅:那您姐呢?
  高凤英:她死了,新中国成立后我妈也派人去找了,但因为我姐待的那家人得了霍乱,全死了。   王金梅:回来后您就和母亲生活在一起了?
  高凤英:回合肥后我母亲就送我上学了。我在合肥读完小学、初中,1958年考到合肥一中。在一中念了一年,因生病住院休学一年后转到芜湖医专(皖南医学院前身)上学,后又回合肥到安徽中医学院西医专科班学习。
  王金梅:您什么时候知道您父亲事情的?您母亲和您说过吗?
  高凤英:我是1958年上高中之后才知道的。此前我只知道我父亲是高敬亭,被杀了,但具体怎么被杀的不知道。母亲也一直没告诉过我,因为她怕我知道事情原委后会仇恨共产党。直到我上高中后,我父亲生前的战友、干休所好多叔叔才告诉我,我父亲是被错杀的,是冤假错案。像干休二所的熊挺叔叔来我家提起我父亲的事时,都气愤地拄着拐棍直捣,说我父亲是被冤枉的。还有上海市原副市长裴先白等,都跟我讲过。
  王金梅:裴先白也是您父亲的部下?
  高凤英:是的,当时他是新四军四支队宣传科科长,算是有文化的。我父亲的事都是他们和我讲的。
  王金梅:那时候在学校,人家可知道您是高敬亭的女儿?
  高凤英:都知道。
  王金梅:您有没有因此受到影响?
  高凤英:没有。因为当时大家心里都知道我父亲是被冤杀的。上芜湖医专时,校长就是我现在爱人的父亲,也是新四军老兵,他们都知道我的情况。那时我在班上是班长,还入了党。
  王金梅:入党也未受您父亲冤案的影响?
  高凤英:没有,可以说我入党、当兵都没有受到影响。入党前,支部找我谈过3次话,让我写入党申请书。我提出两点:第一,按共产党员标准一条条对照,我不够格;第二,我父亲是高敬亭。对我提出的这两个问题,组织上说,第一,不可能每个共产党员对照党章都条条符合,是要经过教育学习的;第二,你父亲的问题对你没有影响。
  王金梅:那说明虽然当时您父亲的冤案还没有被平反,但大家心中都有杆秤。
  高凤英:是的。就这样组织找我谈过3次话后,我写了入党申请书,之后就批准我入党。
  王金梅:从安徽中医学院毕业后您到了哪里?
  高凤英:我被分到四川了。因为那时修成(都)昆(明)线,沿途部队医院急需人,就从安徽、辽宁、上海、浙江、北京这几个地方的医学院要人。我被挑中分到了四川西昌的三十七医院,因为当时我是党员,他们认为我比较优秀。挑我的人和我讲,西昌这个地方气候很好,冬暖夏凉,去了之后确实是这样。后来我们医院又转到四川雅安,离成都近一些。
  王金梅:反右和“文革”的时候,您和您母亲可受到冲击了?
  高凤英:没有。反右我们都没受冲击。“文革”时,我母亲在省牙防所(即今天的合肥市口腔医院)任领导,当时医院有3个领导,另两个领导一人参加一派,我妈哪一派都不参加,因为参加哪一派,都要和另外一派斗。我因为在部队也没受冲击。
  “做好脱下军装的准备
  给毛主席写信”
  王金梅:据说在您上书毛泽东之前,您母亲就曾萌发过为您父亲申诉的念头,后来也写过信给毛主席,您知道吗?
  高凤英:我知道。1959年毛主席视察安徽后,我母亲曾为我父亲的问题给党中央写过一封信,但那封信未转到毛主席手上就被转回安徽省委了,我母亲还因此遭到一些人的训责。1963年开展甄别平反工作时,我母亲日思夜想就是有一天党中央能为我父亲说句公道话:“高敬亭不是反革命。”但因为之前写信遇阻,我母亲对再次向党中央申诉就心有疑虑。
  王金梅:您是哪一年为父亲的事写信给毛主席的?
  高凤英:我最后写信的时间是1975年11月10日,我记得很清楚。当时我已经从四川调到合肥一○五医院了。
  王金梅:您是哪一年从四川调回来的?
  高凤英:1971年。当时因为我母亲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,她又只有我一个亲人,便给省军区打报告,希望调我回合肥。后来省军区调令到成都军区,正好成都军区政治部主任和安徽省军区政治部主任是老乡,一通电话就同意放我了。那时正值林彪事件后,部队团以上干部都要学习一个星期,学完后我就办手续回来了。
  王金梅:您写信时“文革”还未结束,党内正大张旗鼓地开展反击右倾翻案风运动,在这样的背景下您是冒了很大风险的。当时是怎么想起来给毛主席写信的?
  高凤英:那时我正好看了一部戏叫《杨三姐告状》,对我触动很大。我想杨三姐一个农村姑娘都能把自己姐姐的冤案告赢,我不管怎么说还是个大学生,有知识有文化,为什么不能为我父亲的问题写信给毛主席呢?父亲被错杀的时候,我还没出生,我要向毛主席把这个问题问清楚。于是,我就鼓起勇气,做好脱下军装的准备给毛主席写信。当时我还和我爱人说,可能因此要倒霉。我爱人讲,怕什么,大不了回农村,我们父辈不都是从农村来的吗?我想也是,就算回农村,他有知识,我有技术,实在不行给人家看病不收钱讨口饭吃总行吧。就这样,我提笔给主席写了一封信,开始写得很长,有8张纸。我母亲看后说,你写那么长,主席哪有时间看啊?所以我就把信的内容减啊减,最后只剩不到两张纸。后来这封信是托人带到北京寄的。
  王金梅:也是通过邮局寄的吗?
  高凤英:是的。
  王金梅:您信封上是怎么写的?
  高凤英:我写的是“北京市中央毛泽东主席收”。
  王金梅:信发出后,你们等得很焦急吧,可知道一些进展?
  高凤英:从信发出后,我和我母亲可以说是天天想、夜夜盼,那种万分焦急的心情真是难以形容。后来我听人说毛主席收到信后20天,也就是11月30日,便叫中央办公厅主任汪东兴调查我父亲的案子,并嘱“以其结果告我”。
  王金梅:您可知道是谁把这封信转到毛主席手上的?因为当时主席的眼睛已看不清东西了,刚刚做过手术。这中间肯定有人帮您转这封信,否则这封信到不了主席手里。即使到了,也不一定会看并作出批示。   高凤英:1975年7月唐由之给毛主席做过白内障手术,这我知道,当时我正在北京广安门医院进修。这封信最后能到主席手里,过程很复杂,确实有人帮我,但我不能告诉你,这个我和谁都不会说的!我只能说这个社会好人还是多数,人家都知道我父亲是被错杀的,他太冤了!
  王金梅:那时四人帮还在呢!
  高凤英:对,他们也看到了。后来12月14日,毛主席批示:请军委讨论一次,我意此案处理不当,其责任我怀疑是项英。
  王金梅:也就是说对于这封信办理过程的每一步,基本上您都知道?
  高凤英:差不多。1976年4月我再到北京进修,每个周末休息时我父亲生前的老部下、老战友就喊我去,还带我到解放军总政治部去了解情况。我这才知道毛主席批示后,中央军委办公厅为调查我父亲的事,专门召开了知情老同志座谈会,我父亲生前的很多战友都为我父亲写了证明材料。
  王金梅:应该说您父亲的那些老战友,为您父亲的平反做了很多工作。
  高凤英:可以这样说。
  “要不是毛主席,
  没人能替我父亲平反”
  王金梅:毛主席在批示中明确说,怀疑您父亲冤案的责任在项英?
  高凤英:是的。虽然叶挺当时是新四军军长,和蒋介石一直有联系,处死我父亲的电报也是蒋介石批的,但叶挺毕竟是党外人士,项英作为新四军政委,难道会毫不知情?
  王金梅:当时蒋介石在新四军领导人所呈电文上的批示是“所请将高敬亭处以枪刑照准”。
  高凤英:你想当年蒋介石悬赏10万大洋都抓不到我父亲,现在白送上来,还不高兴死了。所以我父亲的死和叶挺有很大关系,但项英也有责任。现在看批判我父亲时历数他的“七大罪状”,一条都不成立。还讲他贪污军饷回家买房置地,真是可笑。
  王金梅:主要原因是“曹杨叛变”。
  高凤英:当时都讲是我父亲让曹玉福、杨克志投靠国民党的,哪有这个事呢?其实“曹杨叛变”我父亲事前根本就不知道,我后来听我父亲一些老战友讲,当时曹、杨跑掉以后,我父亲气得不得了,还骂了句“妈的,跑什么跑啊,有事照事讲啊”。但结果就把这个事情加在我父亲头上。你想,国民党把我父亲的父亲、哥哥们都杀了,我父亲可能投靠国民党吗?还讲我父母结婚时,炮竹纸就有一尺厚,可能吗?
  王金梅:我看材料讲,您父母结婚时条件非常差,在一个破庙里,什么都是破的,只有一副对联是新的。而且那时也不敢放那么多炮竹啊,要是把国民党军引来怎么办?
  高凤英:讲我父亲对中央派来的同志不尊敬,他战友后来都跟我讲,这是胡说,中央来人后,我父亲把自己的床都让给他们睡,把他们安顿好好的。不能说因为有一点不同意见就是对中央不尊重啊?我母亲讲,长征前中共(鄂豫皖省委)领导让我父亲把藏在大别山老百姓家的伤员集中起来,继续坚持武装斗争。当时困难得很,很多老兵、伤兵都是从一家一户找到治好后加入我父亲部队的。国民党又实行残酷的清剿计划,两里就设一个岗严查,不许百姓和红军接触。我父亲他们冬天没有吃的,没有穿的,但就这样我父亲部队的人数却越来越多,成为新四军成立后4个支队中人数最多、装备最强的支队。为什么?就是因为他胜仗打得多,得民心。人家都讲他爱兵如子,哪怕一个战士牺牲了,他都绝对不会丢下不管。
  王金梅:那时交通很不方便,您父亲能在失去与党中央任何联系、敌我力量悬殊的极端困难情况下,独立坚持游击战争3年之久,把红二十八军发展壮大,使大别山红旗不倒,可谓功勋卓著。不过,我也从一些资料上了解到,说您父亲有一些军阀作风。
  高凤英:这你讲得对,我也听我母亲讲过我父亲这方面的事。那时子弹不是很缺乏嘛,一次李占彪开了两枪没打到敌人,我父亲一生气就甩了他一鞭子,骂道:“妈的,你子弹打哪里去了?”
  王金梅:我看台湾余英时先生的书上讲,他父亲当时是岳西大别山一带的地主,也就是通过勤俭节约攒了点钱的小地主,后来红二十八军的人去筹集军饷,让他们家交两三万大洋,他家没凑到这么多钱,最后就被红二十八军枪毙了。
  高凤英:这个我不清楚,你要到当地去了解。据我父亲战友和我说,我父亲当年在大别山群众中影响很大,他被错杀后,百姓都很怀念他。如果有你说的这种事,恐怕也是在当时战争的恶劣环境下,没办法。但你看当时肥东褚老圩子等地的大地主,我父亲都没有枪毙啊。
  王金梅:我曾听离休老干部龚纬说,他当时在褚老圩当儿童团团长,看到了枪毙您父亲。
  高凤英:我父亲性格很刚毅。当时杀我父亲的时候,他不服,一直讲我没有错,最后被按到水里。
  王金梅:我看他穿军服的那张照片脸很瘦,戴个军帽,您的眉眼和他很像。
  高凤英:我母亲说我父亲是很瘦,高个子,脸长长的,身体不好,常打疟疾,一打疟疾就用担架抬着。我父亲很好学,小时因家里穷,没念过书,后来在部队就跟郑位三他们学知识。当时他练毛笔字的纸都能堆一房间,后来他毛笔字写得很漂亮。
  王金梅:那时在大别山区,很多人都听过“高敬亭”这个名字,但不知道人长什么样子。据说那时候国民党缉拿您父亲的悬赏告示上,名字都写错了。
  高凤英:所以讲,为什么在大别山我父亲被国民党那么多军队围剿,最后都没抓到。当时他得不到党中央任何信息,就靠看国民党的报纸来分析形势。
  王金梅:后来搞国共谈判也是您父亲之前在报纸上看到了,然后自己去谈的,还用的化名。
  高凤英:谈判的时候,我父亲寸步没让。抗战中,他带着四支队在庐江、巢县一带和日军打仗,也是节节胜利,还缴获了很多枪支弹药等。
  王金梅:对啊,新四军东进抗日第一战――蒋家河口伏击战就是他们打的。
  高凤英:所以讲我父亲太冤了。要不是毛主席,没有人能替他平反。
  王金梅:后来哪一年正式给您父亲平反的?
  高凤英:1976年因为毛主席去世,他生前批示对我父亲冤案的复议和讨论被搁置下来,直到1977年4月27日,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才正式发出《关于给高敬亭同志平反的通知》。   王金梅:接到这个平反通知后,您很激动吧?
  高凤英:那是啊。我是5月份被省军区和一○五医院领导喊去后,才知道我父亲的冤案正式平反了。当领导把平反通知交到我手上时,我忍不住哭了,心里百感交集。院领导就安慰我说,小高别难过了,您父亲总算平反了,这是好事,你和你母亲也应该欣慰了。到家后我激动地告诉母亲,爸爸平反了!我母亲看着盼了多年的平反通知,既高兴又难过,往事一件件、一桩桩都涌上心头。
  “我爸生前的老战友
  对我都很好”
  王金梅:您父亲平反后,组织上可对你们母女给予一些照顾?
  高凤英:平反后,很多关心我们的老同志都到我家来看平反文件,大家都为我们感到高兴。中央军委、南京军区、安徽省军区、一○五医院领导也都来看望我们,对我们母女很关心,并征求我们意见,询问我们有些什么要求。我们实事求是提出的几条意见,基本都得到了采纳。后来民政部部长程子华还专程来合肥找到我们母女,询问我们几十年来的生活情况,希望我们能正确看待我父亲的问题,还勉励我们要继续听党的话。
  王金梅:听说您父亲平反后,为寻找他的遗骸还费了一番周折,最后是在哪找到的?
  高凤英:我父亲当年被错杀后就葬在肥东青龙厂,当时也没有墓,所以很难找到准确的埋葬地点。为了找他的遗骨,我在肥东县人武部和我们医院领导的帮助下,曾经3次到青龙厂找当地老同志开座谈会,后来找到一位当年给我父亲抬棺的老人,按照他的指点,终于在一个三角形的水田下找到了我父亲的棺材。棺材挖出来的时候都烂掉了,我就把骨头捡起来火化了。
  王金梅:当时您母亲也去了?
  高凤英:没有,因为她身体不太好,就我去的。
  王金梅:挖出来的一刹那,您应该是泪水纵横吧?
  高凤英:心里很难过,心情根本就没办法形容,悲伤和恨都融合在一起了。我当时真是恨,这也才理解为什么我母亲以前一直都不和我讲我父亲的事。
  王金梅:您父亲火化后,骨灰安放在什么地方啊?
  高凤英:安放在南京,开始是让安放在北京八宝山,因为太远了我就没同意。
  王金梅:以您父亲的资历安放在北京八宝山是足够的。当时他是新四军四支队司令员,一支队司令员是陈毅,二支队司令员是张鼎丞,三支队司令员是张云逸。
  高凤英:因为那时南京我还有个叔叔,我叔叔孩子都在南京。
  王金梅:您还有一个叔叔?
  高凤英:是我的亲叔叔。
  王金梅:那他也应该受到您父亲的牵连了?
  高凤英:我叔叔叫高志强,是我父亲带出来参加革命的,我父亲被错杀后,他离开了四支队,好像到了沙家浜那一块,我母亲就和他失去了联系。解放后,他在南京军区后勤部工作,后来是南京八一医院的副院长。当时为了联系我们,他找了全国28个省都没找到,最后还是写信到安徽省委才找到我们。找到我们后,他就叫我到南京去。我初二放暑假的时候去了他那里,他让我到南京上学,我舍不得我母亲,就没去。我叔叔是个军事干部,性格很强硬。“文革”期间有人因为我父亲的问题批斗他,他当场就把桌子一拍,指着那些人,“你们给高敬亭定性,给他定性啊!”结果他们都不敢吭声了。当时我婶婶是南京一个大厂的书记,也因为我父亲的问题被免职了。
  王金梅:据说您父亲骨灰安放仪式举行时,遗像还被搞错了?
  高凤英:是的。骨灰安放时要我父亲的照片,但战争年代哪有几个照相的啊?我叔叔原来有一张我父亲的照片,后来打黄花塘的时候身上一张纸片都不给带,就搞丢了。我父亲被错杀后,身边的东西都被搜走了,我母亲也没留任何纪念品。后来是一位老同志提供了一张1938年叶挺、项英、周子昆等5人的合影,错把周子昆当成了我父亲。
  王金梅:您母亲当时也没认出来?
  高凤英:因为时间太长了,加上我母亲父亲结婚在一起也仅有一年多,我父亲就被错杀了,所以没认出来。
  王金梅:那后来怎么找到您父亲照片的?
  高凤英:是在解放军陆军第61师武汉办事处找到的。该师的前身就是新四军第四支队。
  王金梅:您父亲平反后,他生前的那些老战友都来了吗?
  高凤英:是的。像万海峰叔叔他们都来了。
  王金梅:成都军区原政委万海峰以前是您父亲的警卫员吧?
  高凤英:对,万海峰这个名字还是我父亲帮他起的,他刚参加革命的时候叫毛头。所以他对我父亲很有感情,现在每次我到北京去,他都让我住他家。还有其他一些我爸生前的老战友对我都很好。其实他们是把对我父亲的感情,寄托在我身上了。
  王金梅:他们看到您的时候,会感慨万千,这是我老首长的女儿啊!从小受那么多磨难,老首长又被错杀,而且他们中有的人还受到了牵连。
  高凤英:有的人受到牵连,有的没有。后来离开这支部队的都没受到牵连,还在安徽这一片的就受到了牵连。像万海峰叔叔后来调到其他地方去了,就没受到影响。我父亲平反后,李先念高兴得不得了,讲我们是老朋友了,这是大好事啊。我听说后心里还很疑惑:他和我父亲当年不在一个支队啊。后来才知道,那时李先念的部队打得没什么人了,就到红安来找我父亲。我父亲在红安有个留守处,留守处的人就和李先念讲,首长,你不要到山里去找高敬亭了,我们也是高敬亭的部队,你就在这领导我们打仗,也是一样的。
  王金梅:李先念后来是五师政委,其实他一直有一个情结,总觉得大别山区的这些指战员们受委屈了。
  高凤英:是啊,所以我为什么写信给毛主席,一个是为我父亲,第二个是为当年大别山区牺牲的那么多同志,还有那些受我父亲冤案牵连的同志,他们有的后来作为“高敬亭余毒”被肃清,或降职或离队,我也要为他们鸣不平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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